溫哥華住久了,已漸漸失卻中國人『民以食為天』的好品德。能不煎炸就不下油鍋;能不開爐就吃生冷的。反正老外三明治可以吃剛從冰箱拿出來的;兒子的學校也常常下課前每人發一根小黃瓜或是幾朵花椰菜,當場就生吃 — 一整班的小孩每個人嚼得不亦樂乎,喀滋喀滋的聲音有如合唱團的合音。
咱家的家規:早餐一定得吃(穀類玉米片熱狗包子饅頭蔥油餅稀飯輪流來);中餐隨便湊合(除了三明治還是三明治) ;晚餐….就可不能呼攏了。畢竟身體裡還是流著龍的傳人的血液;而且中年人時時刻刻要減肥也就算了,兩個青少年男孩正當發育期可少不了營養。於是每天晚餐的準備成為極為神聖的一檔事,除非當天忙碌到沒法下廚或是與親朋好友聚餐,否則下午接近五點我的備餐焦慮就開始發作。
剛開始極其慎重,我還把行銷人員的專業運用在晚餐的準備計畫上:周周擬出菜單,按表買菜,上網查食譜。冰箱空了恐慌感就來了;菜色兩周內重複了危機意識立刻浮現:兒子會不會吃膩?
天天廚房練功,外加偶爾到朋友家potluck,三折肱成良醫的磨練下,我竟然漸漸練就出傅培梅女士百分之一的手藝了。有一段期間,深夜搭配著馬友友的巴哈曲目揮刀咚咚咚打著節拍剁雞(來自溫哥華華人超市賣的整隻未切雞肉);也會聽著江蕙的「初登場」邊哼邊使勁兒翻炒米粉;更有時深夜臨睡前忽然想起冰櫃裡小黃瓜存放已久,披上外套衝進廚房切了瓜醃成泡菜。
好景不長,一年多後,人的惰性終於跨過重重障礙,跑上餐桌。一周七天裡,有兩個晚上會出現披薩和漢堡,偶爾還會看見維力炸醬麵的身影。雖說披薩是從超市買現成的回家烤;可總是花了工放進烤箱,而且青菜外加一道湯也是得花上半小時。
漢堡肉以及標準配備的培根和煎蛋也是爐上劈哩啪啦煎出來,配上生菜、番茄,這也偷懶不了太多。方便麵不只是方便,每每一說晚餐是台灣漂洋過海來的泡麵,兒子總是一陣歡呼。人生至此,終於偷得浮生半日閒,廚爸的日子逐漸由黑白變成彩色。
海馬老爸廚房|延伸閱讀
日劇『深夜食堂』的老闆在夜半十二點過後透過一道道菜看盡人生百態;我的晚上八點前必然結束的『淺夜食堂』則是在將一道道菜端上餐桌的過程中體驗小孩成長以及人父責任感微妙的變化。
數十年後,已成為人父的我的兒子們是否會在某頓家常晚餐的某道菜中憶起當年他的老爸在異鄉天色漸暗時扯開喉嚨大喊:『兒子,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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